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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头

章鱼头

 

鲜血帝




吉克尼夫已经很老了,身上开始散发腐朽的气息,死亡的绳索系在他的脖子上,慢慢收紧。

作为身具高位之人,即使觉得自己早就到了行之就木的年纪,皮肤也只是变得松弛,金发依然散发着光泽。

  

吉克尼夫·伦·法洛德·艾尔·尼克斯,他作为帝王的一生算是波澜壮阔又美满,想必在史书上也会落得个正面的评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吉克尼夫问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度过了遗憾的一生,如果他忽然死去,被施加复活魔法的话,他也不一定会愿意回应吧。

  

过去的吉克尼夫总是不愿意回忆过往,但是现在,他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回头了。

  

安兹.乌尔.恭,吉克尼夫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憎恨着、深深敬畏着这个有着如同深渊般伟力与智慧的不死者。到后来,他害怕的是有人与安兹乌尔恭为敌,因为他知道那人虽然统治慈悲为怀,但是面对挑衅和敌人也一如王者的铁面无情。

  

在回忆他的一生时才惊觉,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上了。22岁前的记忆如同过往云烟飘渺又匆匆,一切的转折点都在那天,连那犹如神造的宫殿中精巧的雕饰都记得一清二楚……在那一天,他拜谒了死亡。

  

其实吉克尼夫并不经常见到那人,只是每一次他都用尽了全部心力,还有对他的一切情报都会下意识分析才会那么印象深刻吧。

  

那么,为什么现在他又在接触死亡了呢?

  

不,如同生物对死亡的本能抗拒,他从来都不是有意要接触死亡的。

  

吉克尼夫终于承认,他非常在意那个不死者。不甘、畏惧、憎恶、羡慕、尊崇,不管是怎样的情绪作为养料,这个名字早已深深扎根于他的灵魂,就像脖子上――和任何种族一样――牢牢系着的项圈。

  

魔导王是把一切平等与不平等放到最妥当地方的平衡点之人,即使让所有人颈上都带上了项圈,却又让所有人觉得是自由的。

  

多么可怕的大人物啊,当他在一年前才终于意识到那早早布置好的蛛网,不是强大的武力,不是如蜜般美好的统治,而是信仰。不需要的东西不应存在,而安兹.乌尔.恭做到了让全世界都要仰仗他而活。

  

为什么那么久才意识到呢?即使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夏日和煦的阳光让吉克尼夫昏昏欲睡,他从庭园的座椅上起身,把腿上放置的厚厚的《圣经》交给随侍。

  

洛布尔圣王国,或者说是过去的圣王国,现已被划为13个都市治理。

  

无面教宗,在魔皇亚达巴沃肆虐后迅速崛起吞并了神殿的势力。圣王国原先是十分厌憎不死者、宗教气息浓厚的国家,要以不死者身份统治这样的国家何其困难。但是安兹.乌尔.恭抓住了机会,以信仰重塑一个以信仰为根基的国度,在圣王国信仰倒塌之际塑造新的秩序。

  

以旧圣王国国民为根基,塑造这片大陆新的信仰。当初的救援和救助行动获得了让人超乎想象的回报。

  

城市卡林夏中心的高耸神殿恢宏庄丽,哥特式教堂尖尖的塔顶据说与魔导王陛下宫殿高度等同。内部壁穹顶上的雕刻精妙绝伦,主殿的玫瑰窗色彩斑斓,最中间的不死者身披长袍,左手持利剑,右手持天平。象征强权的粗壮雷电和美丽的花朵装饰他的荣光,就像是审判灵魂的神灵一样,阳光打在玫瑰窗上的光景,竟然如此圣洁。

  

是的,这才是让吉克尼夫感到恐惧的,他居然会觉得那样的安兹.乌尔.恭,破灭过万军势毫不留情下令屠杀近九百万王国人民的魔法吟唱者是圣洁的。

  

安兹.乌尔.恭的举动和计谋都太有魄力了,举足轻重之间,正义,邪恶,国家,他是一切的绝对支配者,君临此世的超越者(OVERLORD)。

  

吉克尼夫总是在追随他的身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计谋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目的?就像学生追随坏心眼的老师一样。然后是疑问,微小的、吉克尼夫从未正视却一直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为不死者的安兹.乌尔.恭,他所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看清过他,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作为魔导王棋盘上曾经微不足道、或许早已忘之脑后的棋子的自己是多么不甘心啊。

  

他把室内《圣经》等一系列所有和魔导王相关的书籍资料零零散散锁进书柜里,书架和桌面换成植物鉴赏,英雄游记,城市建设规划和一些小说。

  

房间内造作地摆上各样的宝物,每天都谨慎地搭配服饰。他记得自己曾经的哪个部下说过,能被英俊的上位者驱使会更愉快。

  

吉克尼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

  

他不确定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是否还有送上魔导国宰相雅儿贝德桌面的资格,甚至这样的消息有没有被传递出去的必要。因为他早已经禅位。他在40多岁才决定生下第一个孩子。悉心教导认真观察。最后选择了、也被批准了由第二个孩子继承位置。

  

安兹乌尔恭不会记得、也不会在意一个人类的死亡吧。吉克尼夫想,而且这么一点岁月,或许他根本意识不到。

  

但是吉克尼夫还是在等待,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等待。

  

然后就在那一天等到了,在吉克尼夫坐在庭园的宽椅上时,听到那人的声音,“吉克尼夫。”他条件反射的绷紧身体,甚至要在心里熟练的吐槽暗骂,‘别这样叫我,可恶的不死者。’

  

平心而论,安兹.乌尔.恭的声音并不难听,也没有其他种族让人类不适的音调和口音。但这种正常放在异常的魔导王身上才更让吉克尼夫警惕。

  

暮年的王者放松身体,让自己以风轻云淡的坦然姿态回过身,“是陛下啊,不过我最近都没有留意到陛下莅临的消息。”

  

“嗯,不必在意,我并不热衷繁琐的宴会和仪式。”一贯的作风。吉克尼夫瞟了一眼那些安安静静站在廊下的侍从,当然,他知道魔导王不管是去哪都是如入无人之境,或许也是用了什么高阶魔法来的,但是,忍不住心累与一种可以说是迁怒情绪所影响地咬咬牙,一群连通传的胆子都没有的家伙。

  

说吉克尼夫现在无事一身轻再不关注人民利益是不可能的事,他就是很大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堪称不过脑子的对魔导王发出邀请。“陛下可愿意和我一起坐下闲谈片刻?”

  

而魔导王居然也同意了。吉克尼夫有些局促地坐在魔导王侧面,干巴巴地寒暄。

  

能和自己各种亚人好友高谈阔论的吉克尼夫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看着不身为死者的魔导王,那空洞洞的眼眶里像是静静燃烧的红光,慢慢感到平静。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吧,陛下,转眼间我就到了暮景残光的时候啦。”吉克尼夫有心调笑一下。但是安兹.乌尔.恭没有说话,他似乎凝视了一会庭园那群未绽放的娇艳花朵,然后很平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吉克尼夫阁下,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吉克尼夫瞳孔缩了缩,“是的,陛下,关于王位转为侯位的部署和令文早已布置好,一切实在是……”说实话,吉克尼夫对很久之前雅儿贝德就发给他的文件毫无异议,如果说以前成为属国保障了旧.帝国百姓的利益,那么在之后,安兹乌尔恭身为无上的统治者,依然有人保留王者头衔,就很要命了,即使这王者头衔早已形同虚构,存在感被淡化到极致。

  

“不是,吉克尼夫,我并没有说工作或者政令的意思。”魔导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吉克尼夫知道身为不死者的魔导王叹气只是表达一下情绪而已,但是他觉得有些有趣。

  

“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吉克尼夫还很年轻啊,就时间而言,我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至少对人类来说,是一生的时间。”

  

“嗯,不过身为不死者的陛下会有这样的说法真是让我倍感震惊,毕竟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很长的岁月的时间,许多长寿的种族却是不以为然的。”

  

魔导王似乎提起了兴致,“吉克尼夫认为,我活了多久了呢?”

  

谁知道啊?要是能这么直接简单地反驳回去该有多好。在魔导王面前,儒雅随和的吉克尼夫总是控制不住的带上年轻时意气风发和些微鲁莽。对于这个问题,想必魔导王活了相当悠久的岁月,那王者之姿和排山倒海的力量,吉克尼夫甚至怀疑过他是六大神封印起来的魔王,或者是八欲王残留下来的一位,说不定那巧夺天工的宫宇是六大神建造呢?

  

不过魔导王好像没有想得到吉克尼夫回答的意思。

  

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已经垂垂老矣,到了该住进坟墓的年纪呢?”

  

吉克尼夫不知道这人又在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的统治如何?不必担心,只是闲谈。”

  

“我想没有哪一位王者能如同陛下般贤明地治理国家了,穰穰满家,海晏河清。子民不必担心魔兽和灾害,而且开化智慧。”吉克尼夫有些犹豫,因为他记得安兹并不喜欢奉承话。“能沐浴在陛下不朽的荣光下,是臣民之幸。”

  

听到这番话,魔导王果然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反而说,“吉克尼夫啊,没有什么是不朽的。”

  

吉克尼夫浑身一震,这人真是,他恨得咬牙切齿,弱者击败强者的方式,便是从强者的傲慢中夺取生机。然而明明身为至高无上的绝对支配者,却无一丝破绽。吉克尼夫即使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及,还是忍不住埋怨。

  

吉克尼夫却不知道自己分明在笑,就是被这样的王者统治啊,简直是书里面,一切对于君王称赞的集合体,一个理想当中的君王一样。

  

不过,身为理应憎恶活人的不死者啊,他经历过怎样的过往磨炼出这样谦卑礼貌的心态,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才建立起美好如蜜般的国度。

  

你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你的眼里到底是看着怎样的光景?

  

“陛下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魔导王的眼神似乎很困惑,忽然说这种话,谁都会感觉奇怪的吧。“陛下所追求的,为什么做出这些事情呢?我从未想象过,世间居然真的能有陛下这样的君主。”

  

不死者又叹了一口气,橙红的日光衬得那白骨如无价的珍宝般、带着荒诞又惊心动魄的色泽。“你又是出于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安兹忍不住回忆,到底有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虽然的确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是让安兹佩服,向往的英杰。而且这问题的时机也总让他觉得遗憾,但他还是回答了,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

  

“为了幸福。”千篇一律的回答让安兹有种微妙的错位感,“就像人类一样,不也是追求着幸福吗?我所追求的,也只不过是我与孩,孩子们的幸福罢了,这是唯一,也是一切。”

  

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在异常皆为正常的魔导王身上,仿佛拥有人性的论调。吉克尼夫很想扭曲嘴角,去蔑视,嘲讽的拎起国旗扇在他脸上说,不死者怎么要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可是在衰弱的吉克尼夫眼里,此刻收敛气势、身躯仅仅是一具白骨的不死者,身形瘦削。夕阳给人的观感,晕染出来的气氛,让这位王者看起来极其疲惫,孤单的样子。

  

“才知道陛下的愿景是这样。”吉克尼夫抿一口茶,“是啊,谁又不是追求‘幸福’呢?”

“只是都会有寻欢作乐沉迷欲望的本能,也从中感受低廉的快感吧。”吉克尼夫不知所云。“人类就是意志很不坚定的种族啊,有那么多的愿望想要实现,那么多的幸福想要拥有。”

  

“但是如今,我也衷心感激陛下的统治,我也算是收获了‘幸福’,巡视游历这片大陆所见过的美景,就让我欣喜万分了。”

  

沉默并没有让他觉得难挨,他盯着似乎要熄灭的火光。

  

“……我会好好考虑的。”

  

并没有感受到威胁,吉克尼夫也就放弃了思索魔导王话语中深意的想法。

  

“人类的一生,在我看来,已经是足够长的一段岁月了。”

  

“或许是吧,不过看到和过去没什么变化的友人,也会有些羡慕和失落就是了。”吉克尼夫微微一笑,“不过,虽然短暂,我却没有遗憾了。人类就是这样啊,陛下。”

  

这就是和魔导王临行前,最后的对话了。



纳萨力克第九层,赛巴斯随侍在刚刚走出圆桌之间的安兹身边,内心有些不安和疑惑。安兹大人及时闲余偶尔会去王座之间坐一会他是知道的,但是圆桌之间,而且还是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这让当时等候在阶梯下的赛巴斯感到恐惧。

  

雅儿贝德早就等在了安兹房间的会议厅,恭敬的跪在地上,眼里控制不住的溢出少许对赛巴斯的嫉妒。

  

在雅儿贝德报告之中提到的吉克尼夫·伦·法洛德·艾尔·尼克斯因寿命原因而死的时候,雅儿贝德心中一定是随意而轻蔑的吧。虽说赛巴斯内心也毫无波澜就是了。

  

虽然赛巴斯有着与同僚格格不入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感还有会欣赏极少部分人类的品质,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人类有过多的在意和泛滥的怜悯。温厚和善的绅士与冷静透彻的战士。宽容与无情同时存在于他的内心,到了偏激的地步。

  

然而却听到主人苦笑了一下。

  

安兹坐在座位上沉思,该说是命运吗?在他记忆里这样的人,又多出一个。不过,安兹把视线从安兹乌尔恭之杖扫视到部下身上,甚至定格到房间上。

  

“过去的……遗物吗?”

  

是过去因同伴的编造之物而完结了的可悲之人的叹息,是认为没有比那个更珍贵的宝贝而封闭了思考之人的回忆。

  

部下忧心忡忡的注视和呼唤打断了安兹危险的思考,但是,就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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